鹿尾

冲鸭鸭名字相同

初雪 青梅竹马双向暗恋,破镜重圆

8k+一发完,私设想写京片子。结局有点潦草了,可能会写个番外。

周年快乐,以后也每年都一起看初雪吧。

1

淡蓝色衬衫的纽扣整齐的扣在一起,衣服被熨烫的整齐,一丝褶皱都不曾浮起。

黑色的长宽大衣刚好盖了膝盖,两侧的剪裁将修长的腿露出。

笔直的西装裤下露出有些俏皮的黑紫色花纹长袜,就连皮鞋也是擦得锃亮。

李赫宰抬起左胳膊瞧了瞧腕表上的时针,还差那么一点时间,他心想。手上包着捧花的牛皮纸都被捏的皱皱巴巴。

再过那么一小会,他的飞机就该降落了。

手机里预存的航班信息都快被他看烂了,几时几分几秒抵达,李赫宰都背的一清二楚。可飞机总有前一脚来,慢半拍降落的时候。

他这样惦记着,起了个大早,明明是下午接近傍晚的时间,午饭时间还没到他就来这里待着了。

清洁卫生的阿姨都瞧着他脸熟,那么大个机场,她都来回转了五六遍,回来的时候还是能一眼瞧见这个年轻人,一板一眼的站在接机的正门口,一动不动。

手机在口袋里猛地震动了一下,李赫宰的心脏开始疯狂跳动,他把手机拿出来,手机来了一条新短信。

五年了,李东海总算到家了。

 

2

李东海,这三个字算不上印在李赫宰心上了。

有那么一段时间,他真的以为自己把对方给忘记了。

大学后脱离了家里的束缚,也没了李东海的制止,李赫宰玩的野,开学那么几个月的时间大大小小的校花校草都泡到手交往了个遍。

那样自我放纵的时间就那么过了近一年年,李东海不联系他,他也不主动打扰对方,就只当以后的人生里再没这个人。

李赫宰报志愿的时候,没有去和李东海一起约定的那所离家骑自行车就能到的那一所。赌气一样的选择了临海的高校。

少年独自南下北上,一般都是拿自身前程做赌注。李赫宰也差不多,可图的不是什么好前程。灯红绿酒的花花世界他看腻了,换个城市也差不了多少。

但他太想逃离那个布满了李东海痕迹的城市。

胡同里走街串巷的小贩,没了招牌破败的小餐馆,冬日里才能常见的叫卖声,公园里清脆的鸟叫,商区被逛遍的商铺。两人从豆蔻年华到弱冠之年,大大小小的地图踩了个边。

这个靠海的城市,冬天比京城还要冷,带着水气的风一股脑往骨头里钻。

少了京城闹人的烟火气,也少了李东海在身边的笑闹声。

 

直到春节放假,回了老宅,爷爷拄着拐杖晃着手让他大伯把一个大纸箱给他抱过来。

“东海寄给你的新年礼物,对了,以前他写的那些信都装在刚刚旁边那个袋子里了,你自己找找。”

“什么信?谁的?”李赫宰噌的一下坐起来,也不管手机里的敌方水晶马上就要被击破。他急切的把纸箱子扯开,剪刀都来不及用。

“东海啊?你们没聊天啊?他每个月给你寄一封信,你又不在家,你奶奶说现在年轻人都是用手机联系的,就也没和你说,等你回来了一起给你得了。”爷爷用拐杖敲了敲地板,“上次他给家里打电话回来,说你们每天都聊天儿呢。”

李赫宰敷衍的嗯了几声,没打算把李东海的谎言给拆穿。

被透明胶带缠绕了几圈的箱子终于被打开了,被泡沫包裹的厚厚的小东西,看不清楚都是些什么。

奶奶递过来纳鞋垫剪线头的带着铁锈的小剪子,李赫宰接过来,顺着边一点点剪开,是一头憨态可掬,巴掌大小的小金猪,身上写了四个字,恭喜发财。

奶奶看着就笑了:“东海这孩子真是的,这个东西街上哪儿没有卖的啊,还用得着特地给你寄回来,不嫌麻烦。”

李赫宰沉默不语,把小金猪放回纸箱子,沉甸甸的,用塑料袋装着的信也都放进了箱子里。

他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,拿着那把小剪刀,仔细的把每一个泡沫袋拆开。十二个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出现在了李赫宰的桌子上,什么样的小东西都有。

铜制的百雀羚,注水进去能发出悦耳的歌声;羽毛制成的墨水笔,年代久远笔尖都歪了;甚至还有一个捏的皱皱巴巴的陶瓷杯,上面还带着指纹。

李赫宰轻轻抚摸着印在上面的痕迹,笑了。

后来,他把信也一封封看了,十二封,每月都不落下。

李东海也没有在信上给予他任何回应,只是枯燥的描述着最近发生的趣事,一边边的说给李赫宰听。

过了正月,李赫宰把长的过了耳朵,染成黄色的头发剪成了毛寸,顺道一齐染黑了,看上去精神的很。一切乱七八糟的关系全部切断,每天按时上课,放假去家里的公司打卡,还多了一个新的兴趣爱好。

李赫宰也开始每个月都写一封回信,他买了个大了好几倍的大金猪,上面写着健康快乐。

他把一封封信叠起来,塞进去,一封都没寄出去过。

一来一往,回过神来就这么过了四年多。

3

李赫宰是一眼就从人群里看到了李东海。一手一个24寸的黑色旅行箱,四角的金属扣发着光。

戴着一顶米白色的毛线帽,脑袋顶的毛球随着走动一晃一晃的。李东海的眼睛不太好,平时上学都是戴框架眼镜,隐形眼镜都是留给重要场合的。这会儿怕是隐形眼镜都没戴上。李赫宰这样想,往前迈了一步。

他不知道李东海一眼就瞧到他了,提早半个小时戴的隐形眼镜,现在还是有些不舒服。他眼睛敏感,平时不戴日抛的隐形,都是买一两个月,半个月的,提前在浸泡液里养一两天才戴着合适。

李东海扯了扯嘴角,就再没垮下来过,大步流星的朝着对方走去,眼睛只是在对方捧着的花上扫了一眼,全是小雏菊,真不知道对方在这天寒地冻的季节里,哪儿讨来的这种春天遍地的野花。

“...”李赫宰张了张嘴,发现自己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,他咽了咽口水,又尝试性开口,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。他着急的把胳膊抬起来,李东海也伸着胳膊,把人抱住道:“这么久不见,不至于一句话都不想和我说吧?”

语气带着三分玩笑,剩余的都是担心的疑问。

李赫宰想说不是的,我很想你,你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回来,为什么给我写信,却又不打电话给我。

他想问的太多了,他想知道对方过的好不好,怎么瘦了这么多。学校的生活怎么样,累不累,一个人是不是很辛苦。他想问李东海这几年恋爱了没有,有没有遇到心意的对象。

最想问的还是四年前的那个问题,李东海到底准备给他答案没有。

可他还是一句话不说,气的李东海挥着拳头,一拳打在他的肩头。“呀,李赫宰!电话不给我打就算了!现在话也不说!”

李东海也发现了对方的不对劲儿,这么冷的天气,就算是室内开着暖气,人来人往,门开开合合的,总不会热的人满头大汗,李赫宰的脸也涨的通红,嘴巴张张合合,却一点声音也没有。

4

也是挺曲折的,两个人四年多,头一次见面。李东海刚下飞机,载着人就往医院跑。急忙地挂了个专家急诊,好在是工作日,没什么人,拉着人就往诊室里跑。

“医生,您快给他看看,不知道怎么回事,忽然说不出话来了。”李东海语速快的不得了,把李赫宰按在椅子上,焦急的开口。

李赫宰本来也是着急的,当李东海拉着他的手,皱着眉顺着机场高速往市区跑,他坐在副驾驶,看着对方神情紧张的侧脸时,就不紧张了,还无声的笑了起来,笑的李东海破口大骂。

出来的结果也是哭笑不得,医生给瞧了半天,又去拍了个片,最后说是没什么事。只是强度情绪刺激下导致的失语症,等人缓和过来,自然就好了,如果过了两三天还说不出话来,就得回来复查。

李东海捏着病历本和病历卡,道了谢,出了诊室。李赫宰在他屁股后面跟着,看着人后脑勺傻笑。

前面人走着走着,出了候诊楼,到了门旁侧的小花园,忽然就不动了。李东海转过身来,把病历本砸到李赫宰身上:“呀,你有病吧?”

真好,李赫宰被砸了一下也不生气,牙龈被冷风吹着。还是他熟悉的那个李东海,恼羞成怒之后就喜欢气的打人,和他发脾气。

李赫宰发现手里的小雏菊还攥着,往前走了几步,捧花递给对方。

“给你。”

医生没骗人,情绪缓和下来,就能发声了。

李东海傻愣愣地把花接过来,沉默了片刻,声音变得有些低压,鼻腔发出闷闷的声音道:“你变音期的声音,太难听了,李赫宰,难听死了。”

李东海离开的时候刚满十八,李赫宰比他早半年。明明两个人一起长大,吃的穿的都一样,被养的和双胞胎似的,个头也差不多。李东海变声期飞快的度过了,李赫宰则是在快十九岁的时候才结束。

现在李赫宰的声音,李东海从未听过,大脑熟悉了对方的公鸭嗓,只觉得面前这个人,除了长相,别的都陌生。

5

回家的时候是李赫宰开的车,正遇到高峰期,内环本来就堵。

家里来了电话,催着两个人回家吃饭。

“嗯…奶奶,接到了,嗯,堵车呢,你们先吃吧,东海说饿了,我带他在外面吃点。好的,肯定的,嗯嗯知道了,不喝酒。”李赫宰单手开车,接着电话,说完把电话递给李东海。“奶奶,要和你说话。”

李东海接过电话,两人指尖相触,又都马上缩了回去。“喂?”李东海小声道,那边很快就传来热切的关心声,两家人大概是凑一起了,等着他们两个小辈儿到家开火。

李东海和李赫宰,两家都在一个胡同里,两家四合院门对着门,从爷爷辈儿开始就是好兄弟。到了他们这一辈分,则是更近了一步。

李赫宰摸了摸鼻子,听着李东海笑嘻嘻的声音,不自觉也笑了。

车顺着路往前开,最后停在了家最近的一个商区,车也不太好停,晚高峰都赶着回家,直接选了个商场的地下停车库,拐了进去,电话也正好挂了。

“吃什么…”李东海叹了口气,他实在也没预料到第一天就能和李赫宰单独相处这么久。

“麦当当。”李赫宰笑了,开车门下车。

“呀西李赫宰!”李东海脸又红了,急匆匆开了车门。

麦当当是个李家两方人都爱拿来打趣李东海的一件事。

李东海虽然成绩好,但是小时候学说话都是咿咿呀呀的,口齿不清,喜欢说叠字。

那个时候洋快餐刚进国内,两个小家伙都对儿童套餐里送的小玩具迷得不行,李东海就每天嘟嘟囔囔说要吃麦当当,一直到四五岁才把词语圆回来。

李赫宰锁了门,侧身等李东海过来。他记得,倒数第三封信,李东海吐槽国外的快餐难吃的要命,非常想念草莓混合巧克力味道的麦旋风,和面包柔软的板烧鸡腿堡。

不管是什么时候,快餐店的人总是看起来满满当当的,门口的甜品站一直放着吵闹的音乐和催人购买的声音。

一连串小情侣在派对,这个冬天出了新口味的甜筒,沾了恋爱的喜悦,都想来试试新味道的第二个半价。

“试试吗?”李赫宰瞧着那个什么椰子香蕉味皱眉,但是又很想尝试新的口味。

李东海一脸嫌弃,跨着嘴。

“要一个麦旋风,加草莓酱的,麻烦您了。”李赫宰低着头道,熟悉地报出年幼时最爱购买的味道。

这个味道的产生,是李东海真的很迷巧克力的味道,可李赫宰非草莓不吃。家里不喜欢两个人在外面吃鸡零狗碎的东西,零花钱给的不多,麦当劳那个时候还算得上是个稀罕物,只能两个人紧巴巴的凑一杯的钱,靠着李东海睁大眼睛扮无辜求营业员姐姐两个味道混合在一起。

现在不用再靠李东海的美色,一杯混合味道的麦旋风被李赫宰捧在手里,隔着纸巾不是很冰。李东海没有开口,说其实可以两个味道一起买,一杯麦旋风,一杯草莓味的圣代,默认了童年的默契选项。

两个人的打扮实在不太适合快餐店,李赫宰端着托盘,上面放着三人份的食物。也不全是,两个板烧鸡腿堡套餐,一个儿童套餐,凑一凑,也算得上是三人份。

“没劲”李东海拆开那个会发光的HelloKitty猫,“还不如我们小时候玩的那种。”

“那能一样吗”李赫宰点点小猫咪的鼻尖儿,“那些玩具还在我那儿放着呢,有空来看看?”

隐晦的邀约,李东海应了,却没有说清这个有空是什么时候。

两人沉默地吃完饭,回家路上也不再交流,李赫宰把车停好,胡同太窄,车开进去就堵了,得步行进去。

行李箱的轱辘声响的刺耳,好歹是缓解了一些尴尬。

这条从小到大走了无数次的路,现在显得比记忆中短很多,又长一截。

“...我明天醒了打给你。”到了门口,李东海飞快的说了这么一句,“那个箱子放你那里,我明天去拿,别送我了,回去吧,冷。”

说着转身,逃一样的回了自己家院子,留李赫宰一个人,拉着箱子在原地,瞧着人的身影容在夜色里,在门栏那里拐个弯儿,瞧不见了。

6

结果第二天李东海没打电话过来,李赫宰踩着点,提着一大家子的早点进了李东海家的院子。待到下午,李东海还在睡觉,一直没醒。

李赫宰踌躇了半天,干脆厚着脸皮上了二楼,进了对方房间。

李东海趴着,身下压着一个枕头,嘴巴微微开启,睡的正熟。李赫宰膝盖跪在床上,趴下去,侧躺在对方旁边。李东海的眉头皱了一下,嘴巴闭上,还是没睡醒。

李赫宰忽然就觉得眼前的一切挺不真实的,李东海就和从来没离开过一样,一直都待在他身边,这几年的空档期不过是他的一场梦,梦醒了,梦中人在身边。

李东海忽然唰的睁开了眼睛,然后一巴掌打在了李赫宰脸上,没有控制自己力道,白皙的脸庞露出一个明显的手印。

“你干嘛!”李东海惊得跳起来,差点掉下床。李赫宰一把拉住他,往自己怀里一扯,“你小心点,要掉下去了!”

李赫宰也吓得心惊肉跳,要是真摔下去不小心磕伤了,他可真得自责死。

“我不是说我醒了找你吗,你怎么在这儿?”李东海揉揉眼睛。

“祖宗,你看看几点了啊?你再睡,晚上还休不休息了?明天的酒会你还去不去了?”李赫宰苦着一张脸,“妈让我带你去剪个头发,收拾收拾,再试试明天的衣服,再吃个饭。”

妈妈指的是李东海的母亲,两人亲近,都没把对方家里人当外人。

“.…知道了。”李东海还是有点尴尬,揉揉鼻子道:“我洗个澡,出来就出门,你下去等我吧,最多半个小时。”

“四年不回家不打电话…现在还赶我走…”李赫宰嘟嘟囔囔,倒也听话,把门儿给人关严实了。

李东海坐了一会,气的把杯子踢到了地上,李赫宰,不和我联系,信都不回一封的,难道不是你?

7

头发是剪了,衣服也试了,饭没吃成,家里又在催。久违的家宴,李赫宰这次没拉下脸来打扰,把李东海送到家门口就回家了。

倒是李东海回家挨了顿说。

“怎么不把赫宰带过来啊?”海妈妈责备。

“我说了..他说有事儿,等明天吧..”李东海慢吞吞的拖着外头,本来有点长的头发被修剪整齐,还烫了个纹理,看起来干净乖巧的不行。

海妈妈也没再细问,张罗着吃饭,圆桌子坐的满满当当,倒确实再填一个还有位置,就在李东海左手边。

三言两语,话题就扯到了李东海交没交女朋友,书到底什么时候念完回来。

“总要落叶归根的。”爷爷很严肃的说,海爸爸倒是有不一样的认识:“出去了多不容易,能留下来,有好的前程,留在那里也行。”

“那怎么行!”海爷爷很不高兴,“东海,我和你说,你要是领个洋媳妇回来,我可不把她加入咱家族谱的。”

海妈妈和奶奶在旁边圆着话题,最后是海爸陪着笑脸说自己说错话了,第二天是老人的大寿,动不得怒气。

唠唠叨叨的吃完了饭,哥哥带着嫂子回家去了。李东海在自己床上滚来滚去,果然睡不着了,打开手机,熟练地点开李赫宰的朋友圈。

还是来来回回那几张照片,这个人不怎么发东西,闷得要命,两个人对话框也是空空如也。刚出国那会儿两人好像还是聊过天的,但是到了后来换了个新手机,李赫宰和李东海的对话框总是一片空白。

叮,手机响了一下,空白的对话框有了新的内容。

“出来,我在门口。”

是李赫宰。

李东海的心脏忽然砰砰砰的开始跳动。

四年前也是这个时候,两家子人一起吃完送李东海出国的升学宴,第二天的飞机就要走人。那个晚上李赫宰没怎么和他说话,直到晚上李东海快睡着了,被对方叫出来。

初冬的季节,李东海出了门才发现飘了初雪的雪花,有点担心第二天飞机会不会受天气影响。

到了门口的路灯下,发现鼻子冻得通红的李赫宰,地上落着长短不一的烟头。

“李赫宰!你能不能学点好的!”李东海有点生气,冲着对方的脸嚷嚷,心里有一窝子火。

不知道是在气李赫宰抽烟,还是对方一晚上没和他说话。或者气的是,对方这些年怎么都浑浑噩噩的过来,跟不上他的步伐,没办法一起走了。

“李东海…”李赫宰的声音很沙哑,变声器的公鸭嗓也听不出来什么区别,“你别走行不行..我肯定和你考上一样的学校。”

李东海的心蹦到了嗓子眼,脑子也嗡嗡的响,张了张嘴。

“李东海,你走了谁管我以后?”李赫宰声音还是闷闷的。

已经午夜的时间,一片寂静,只有冷风呼呼的吹。

“李东海,我想你了怎么办。”李赫宰把脸抬起来,眼睛哭的红肿,泪痕都挂在了脸上。

李东海想张着嘴尖叫说你别说了,后面那些话千万别说出来。

然后他就听到李赫宰说我喜欢你,我爱你,你不要走了,留在我身边不好吗?

他拔腿就跑,落荒而逃。

流着眼泪一脸悲伤的李赫宰,是他见过的最后一面,第二天的送机都没有再见一面。

李东海知道的,李赫宰喜欢他,不是朋友兄弟的那种,是想一起过一辈子,和哥哥早恋一样,想把他娶回家的那种。

可是不太行,李东海寻思了很多年,怎么都觉得不行。

两家人太熟悉了,他们俩也太熟悉了,有的喜欢,不是喜欢就可以在一起的。如果他们的快乐带来家人的失望,这种不被祝福的感情,李东海没有办法接受。

所以他选择了逃走,一晃就是四年。

离开后,对自己不给于回应的自责,到希望得到对方联系的迫切,又到李赫宰不再回复他的失望,懊恼,怒气。在两年后归于了平淡,麻木,到自我麻痹。

他不知道自己写的信,李赫宰收没收到,看不看。到后面都无所谓了,就好像他也没给李赫宰回复一样,只是按照习惯每个月写着,好像这样就有什么盼头似的。

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的时候,他无数次希望李赫宰在他身边该有多少。那种不合适的期望,总是应该切断的。

但是在思念这种情绪的沉淀下,越累越深,李东海陷的无法自拔。

7

李东海连外套都没来得及穿,趿拉着拖鞋,穿着保暖内衣急匆匆的跑出门。李赫宰穿着一件白色长宽的羽绒服,看见他脸就垮下来了。

“回去,把衣服穿上去。”李赫宰说,不是他熟悉的公鸭嗓,可李赫宰就是李赫宰,两个一个洗澡盆里长大的关系,有点不一样了,可又没什么不同的。

“不打紧。”李东海语气的急切自己都没察觉,李赫宰不乐意,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,逼着对方穿上才算完。

折腾一番后,又是张不开嘴了。两个人都尴尬的沉默,李东海忽然道:“你每个月都有收到点什么吗?”

李赫宰没说话。

李东海心里的那一点点期待,瞬间被浇灭了,他咧着嘴笑了笑,可是表情比这天气还要冷:“没事儿我回屋了。”

他又想逃跑了,李赫宰没给他机会,拉住了他的胳膊,把他圈在了怀里。

李东海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,他对自己失望,对李赫宰也失望。可又恼怒自己道,这不就是你当年想要的结果吗,现在怪的了谁呢?

“赫宰啊,今天是你的生日。这是你成年以来第一个生日,开心吧?没有我在身边是不是很不习惯?”李赫宰的声音柔柔的,在他身边回荡。“这是我自己一个人过的第二个新年了呢,还是不习惯的厉害,你知道吗?这里下了一点点雪花,学校就吓得停课了,超市的水都被搬空了,是不是超级夸张?我不是最讨厌吃韭菜了吗,可这个冬天特别的想,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呢,到时候我们去胡同口的张姨那里吃早点吧,韭菜粉条的包子到底什么味啊..”

“赫宰啊,是圣诞节了。我自己扛了一整颗圣诞树回来,是没办法寄给你了,顺道买了那个玻璃球,希望你喜欢。这次的圣诞节和朋友一起过的,如果你在的话,那就更好了…”

“赫宰啊…我二十岁了,怎么都不会回复我呢,担心信你没收到,更担心你是收到了不想理我。很厌烦吧…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给你写了,如果不看的话,那也没有什么了…”

李赫宰轻轻念着,李东海写的每一封信他都早就记在了脑子里,一点也忘不掉。他觉得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掉进了肩头,和体温很快揉成一团了。

“李东海..”李赫宰叹了口气,“你一点也没长大,遇到担心的事情了还是会逃跑,难过了还是眼泪掉,和个女娃娃似的,脾气又倔的像驴,你到底哪点儿好了?”

哭声不再压抑着,李东海哭的抽抽噎噎,伸长了胳膊,把李赫宰狠狠的搂在怀里,不松手。

李赫宰就一下下顺着他的头发,鼻腔和嘴巴的热气变成一团团白雾。

“从小就是你爱哭,怎么都爱哭,舍不得我走的也是你,说要一起一直上学在一起的是你,先扭头走的人是你,给我写信的又是你..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啊…”

“我…嗝”李东海哭的说不清完整的句子,“我不想怎么样…”后面的语气又软下来了,“我就是很想你,很想很想很想很想你,又不敢告诉你。”

“你个坏家伙。”李东海的眼睛红的像兔子,“既然看了信,干嘛不回复我!”

“我害怕你又要逃跑了,连信都不给我写。”李赫宰又把人揉在了怀里,语气闷闷的。

“那你不会来找我吗!不会把我关起来吗!不会捆着我死活不让我走吗!”李东海脾气又上来了,他就是莫名其妙的,开始生气,把火都撒在了李赫宰身上,又踢又咬。

等对方冷静下来,李赫宰才喃喃自语道:“我就知道得把外套给你,不然你明天肯定得发烧!”

“李!赫!宰!”李东海咬牙切齿,又狠狠踩了对方脚。

李赫宰哎呦呦的叫起来,五官痛苦的皱成一团,“别气了宝贝儿,你冷静一下行吗!”开口先讨饶,俏皮话张口就来了,“你看看门槛边,你仔细看看,好好看看。”

李东海这才发现门框旁边,高度过了自己脚背的大金猪,笑呵呵的眯着眼,上面写着健康快乐。

他蹲下身,把金猪抱起来,不是很沉,但是能看见有白色的纸张快溢出来,他摇了摇,才发现金猪裂了个口子,他赶紧抱紧了。“什么东西?!”

“四年零四个月,52个月,52封信,我一封不差的都背下来了,里面是我对你所有的回应,我怕打扰到你,怕你不是那个意思,一封也没寄给你。”李赫宰的声音带了颤抖,只穿了一件毛衣,大冷天的,手心却紧张的出了汗。

“我给你的回应都在这里了,李东海,那你,打算回答我了吗?”声音颤抖的厉害,几乎和几年前的场景相差无几。

李东海抱着大金猪,嘴角一点点弯起来了,弧度越来越大,眼睛眯成了条缝,因为哭肿的,显得有几分滑稽。

“我这个春天就毕业了。”李东海说,“研究生,毕业。”他语气急促了几分,“我已经问好了,我们不用移民,也可以领证结婚的,就我待着的那个州,就可以,你要是愿意的话,你五月份的时候你过来,到时候..”

李赫宰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,大步流星的走过去,把两人之间的距离,就留下那个抱在胸口金猪的距离。“我想听这些,但是我更想听你当时想给我的回答,李东海,快一点…不然你要失去我了。”

李东海的眼泪又蓄在了眼眶那儿,他嗯了一声,闷闷的说:“嗯,那就不走了,我们就在一起,我也喜欢你,李赫宰。”

白色的初雪如约而至,先是零星的散下来,逐渐的变大了,落在两个人的肩头。

不用过了今晚,初雪一定会来。

 

小雏菊的花语,我暗恋你,那,你爱不爱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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